李牧童到了扬州客栈的伙房一看,不愧是扬州城里最气派的客栈。伙房都比扬东镇现在被周瑾瑜买下的悦来客栈大。
里面正热火朝天的颠勺,伙夫打杂的加起来估计得有百人。
李牧童给梅兰菊竹装了些干粮,又弄些方便携带的扬州吃食。这下子应该能成撑到他们回到峨眉山了。
狴犴刀挎在腰间,难得找到个清净地方。李牧童从伙房里拿了几根黄瓜,提一坛子酒自己一个人跑了出去。
三楼雅阁里,罗喉三人的交谈还在继续。不过陆元作为小辈一直是插不上嘴的,只能听罗喉和大宋姑娘说着奉天城里他见到的有关小宋姑娘的消息。
“既然如此,我的心也算能放下了。小宋生性倔强,强让她回峨眉怕得心境出了问题。想去哪就去哪吧。”大宋姑娘起身,名剑月凝紧紧跟着,道一句不要送了,身形就消失在此处。
楼下梅兰菊竹四女接了李牧童送来的干粮包裹,感受到了大宋姑娘已经御剑离开此地,四人也不逗留马上跟着出了扬州客栈。
“事情这下子就算办完了,元儿,下午就带着他们启程吧。昆仑路途遥远,一定要当心。老夫有些困了,你替老夫去招呼招呼吧。”罗喉有些落寞,能替李牧童做的布局到现在算是全部完成了。到底未来如何,就只能看李牧童自己的造化了。
陆元退下,一楼大堂之内早就喝的是热火朝天。无论怎么样,这些人断然是不会去惹李牧童的。
反倒是钱九刘落潮卢玉嘉三人忧心忡忡,就是不知道三人到底在担心什么。
酒是个好东西,这玩意据说越喝越上瘾,刚入喉头辛辣无比,慢慢回甘,越来越甜。就像是苦中作乐,李牧童也算苦了这么多年,罗喉的出现彻彻底底的改变了自己的命运。
扬州城门阁楼顶,李牧童一口黄瓜一口酒,心里想着早知道多带几根上来了,还有大半坛子酒就剩手上半根黄瓜了,这可怎么办。干喝酒,他不过瘾啊。
下面守城门的兄弟就剩两个了,其他人也都被李牧童请去扬州客栈喝酒了。
这段日子扬州城来往人多,今天除了那些江湖客,做生意的确实不多,毕竟中秋佳节,都等着回家团圆呢。
李牧童高坐楼顶,望着远方江面心中忍不住思索。
“罗爷要走,刘大侠走了,九公子忙完扬州城里的生意也要回去。卢玉嘉是不走,哪天被他爹的人查到了也得离开。周姑娘...周姑娘不会走。”
“小宋姑娘说十年内要是能到了造极境界就可以去奉天城,找吴先生问清楚当年的事情。到了造极境或许也就能够自保了,宗师也不是大街上不值钱的白菜。拿了火玉冰心罗爷让我执掌离火宫,可是老爹究竟在哪里?”
李牧童揣着腰里的寒玉梅花,他可不敢在外面把这玩意亮出来。只能慢慢摸索,韩愈材质能在盛夏夜里带来阵阵寒意,如今八月十五早就来了几阵秋雨,常言道秋雨一场寒一场。现在早就没了燥热,寒玉梅花仿佛通灵一般,反而被李牧童的身体捂得有些暖暖的感觉。
父亲离开,自己连母亲是谁都不知道。大宋姑娘也说了,奉天对当年父亲一案既往不咎,但是李牧童不愿意听见既往不咎四个字。因为在他眼里,应龙生到底反没反是个问题。有朝一日,定要为父亲沉冤昭雪。
扬州城楼下,缓缓过来个年轻道人,无论见谁都喜笑颜开。穿这身深色道袍,背后背着把桃木剑,背后包袱鼓鼓的,不知道背着些什么。
年轻道人长得颇为俊俏,肤色白皙,身材匀称,就是那对眯眯眼,给李牧童一副不自在的感觉。
奉天的道人,都是江湖中人。南北二宗属于正宗道统,其余青城、昆仑、峨眉等都属于道门侧宗。神霄、入微、三清这些是南北二宗的分支道统。
以上无论那些,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派。
李牧童就想着这年轻道士应该是哪派弟子收了英雄帖前来送礼的吧,就是有些贪玩了,路上耽搁了日子,这都快要结束了才赶到。
不过来的都是客人,正好李牧童带了一坛子就出来。
冲着下面喊一声:“道爷,上来说话。”
底下守城的都是李牧童衙门里的兄弟,自然没有多说。
年轻道人眯眯眼笑了笑,同时脚底生风,纵身一跃而起,一步轻点城墙之上,再一步就到了李牧童的身边。
“福生无量天尊”年轻道人掐诀行礼,颇有些赞赏的审视着李牧童。
“小道武当四代弟子王玄,见过昆仑李宫主。”
李牧童点点头,没想到这小道士竟然还是南北二宗之一的北宗武当门人。不过是个四代弟子,李牧童现在可是离火宫宫主,属于二代人物,辈分比他高出一截。
“还剩些,别嫌弃”李牧童把酒坛子扔给他说道:“道爷是从里面出来又回去的?”
年轻道人一指伸出,单指接住了酒坛。
酒坛里的酒小半被李牧童喝到了肚子里,即便如此,剩下的至少还有十斤左右。年轻道人用一根手指能让坛子和酒稳稳当当的停在上面,这等功力属实有一手。
“好功夫”
“雕虫小技,不足挂齿。”年轻道人把酒坛子放在脚边继续说道:“小道我打武当而来,三天赶了千里路程。还未见过罗宫主,何来从里面出来之说?”
李牧童有些无奈,难道说罗爷早就把准备传位给自己的事情告诉了整个奉天江湖。
“道爷说笑了,不是从里面出来的怎么知道罗爷把离火宫宫主的位置传给了我?”
“天机不可泄露”王玄故作神秘,同时盯着李牧童的额头看,就这么看也不说话。
过了一会儿,李牧童都被他看的有些发毛了。忍不住询问道:“道爷这是怎么了?我是不是印堂发黑?头顶凶兆?”
王玄有些玩味的说道:“不是,小道只是好奇李宫主如何隐藏十几年的逍遥游。十几年不与人动手,凡事认着一个忍字。换作旁人,身怀逍遥游这等奇功,杀人放火都嫌事小。说到底,李宫主还是个善良的人啊。”
李牧童一惊,用时想要拔出放在一旁的狴犴刀。可一时间,感觉就像是和这个世界脱节了,换句话说仿佛处身另外一个世界。
他把目光转向周围,脚底下扬州城门还在盘查各路商贩。江上大船小船顺江而下,但这一切变得虚幻无比。
王玄站在原地,眯眯眼里散发着弱光。他的身形很虚幻,就像是快要涣散的灵魂。
周身这一切变化的源头,就是来自王玄。
李牧童拔出狴犴刀,可刀如齑粉一般,慢慢被风吹散。
脚底城楼,脚下城墙也都化作齑粉,随风消散。
二人立在原地,脚底下逐渐变成了一圈黑色的波纹,像是踩在水面上。
“你到底是什么人?还有这是什么妖法?”李牧童沉声问道。
“妖法?”王玄笑了笑,挥挥手,整个扬州城慢慢崩塌。无论是什么人,哪怕是造极境的罗喉等人李牧童也见到他们的身躯正在消散。
“你说的妖法,是指这个吗?”王玄的手又一挥,一切恢复原貌。
李牧童握紧双拳,使出浑身力气冲着王玄头颅一拳轰出去。
拳风呼啸,可是他的动作仿佛在王玄眼里被放慢了许多似的。
微微一动,王玄躲过这一拳。双目弱光变盛,这里再次崩塌!